第十五章 祠堂受罚

秋慕伊越是这般温顺淡定，秋镇就越是气极，于是大喝道：“那你倒是说说，你为何出府？还跑去山林！你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我就家法伺候！”

一边的管家手里端着托盘，托盘上搁着的，正是秋家的家法！一把藤条，把手上缠着红线，藤条条身乌黑发亮，竟是用了有些年头的。

座下所有人听闻，都是吓得浑身一抖。秋家家法多么严苛，看秋镇今日的怒气，怕是要亲自动手罢！秋镇精于习武，还征战沙场多年，他若亲自动手，怕是要去了半条命了！

而秋慕雅更是吓得脸色刷白，脚上一软。落碧惊呼：“小姐，你怎么了？”在场之人赶紧望过去，秋慕雅连忙缓口气站直了，却在秋镇的目光下，浑身细细发抖。不等旁人问，秋慕雅虚弱地笑笑，低声解释道：“我，我方才一时没有站稳，惊扰大家了。”

秋慕雅的娘亲三夫人立即关怀地道：“慕雅，你脸色这样差，是不是身上不大舒服？若是不舒服，就先行回去休息吧？”

秋镇一双虎目盯着这边，秋慕雅不敢动弹，于是虚弱地回绝自己的娘亲，道：“娘，女儿并没有甚么大碍，不用太过担忧。”说着，一双眼睛却是惊怕地望向堂中的秋慕伊，那眼底的惧怕之意，秋慕伊都看得清清楚楚，不过她倒是没甚么波澜地回望过去。

“好了！闲话休说，先来办正事要紧！慕伊，你说，你有甚么缘由？”秋镇被秋慕雅这么一岔开，怒气消减了一些，但还是压在胸口。

秋慕伊微微闭上眼睛，往前拜下几分，缓缓道：“父亲，女儿贪玩，在府里放风筝，因为风筝被风吹断了掉在了外头。女儿生怕留下让外人说话的由头，于是出府寻找，不小心才走进了山林里。还请父亲，责罚。”

一听这个理由，秋镇刚刚压下一点的火气，“虅”一下子又上了头，大声斥责道：“你这不孝女！在为父大寿之日不好好待在闺房也就罢了，竟然还在府里放风筝！府里人来人往，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，你这样的容止，岂不叫人看了笑话，丢我们将军府的脸面？”

说罢，起身朝管家伸手：“来人，上家法！”

忽然一旁的下人堆里跌出个人来，正是秋慕伊的丫鬟喜雅。喜雅惊惶地跪在秋慕伊身边，连连磕头道：“冤枉啊！冤枉啊！老爷，小姐非是故意要在老爷大寿之日上玩风筝啊！小姐，小姐是为了给老爷您贺寿的啊！那个风筝，乃是小姐费劲心思为老爷制作的贺礼啊！老爷！”

在场众人俱是一惊，原是如此？

秋镇眯起眼睛，扫了秋慕伊一眼，缓缓坐下问道：“果真如是，那你为何不明说？况且，风筝掉了，叫下人去捡就成了，你一个官家小姐，何必亲自出府，在外头抛头露面？”

喜雅连忙解释道：“回老爷，奴婢本来是要为小姐出府寻找风筝的。是二小姐说既然是小姐亲自为老爷做的风筝，让别人捡就不……”

秋慕伊猛然提高声音，打断了喜雅的话：“父亲，莫要听这些下人嚼口舌了。一人做事一人当，此事本就是女儿有错在先，私自出府生事，与旁人无关。还请父亲不要苛责他人，女儿甘愿受罚！”

秋镇没想到事情还会牵扯到自己的二女儿，转头审视秋慕雅，发现她面色仓皇，恐怕事情果真如那丫头所言。可再看三夫人，此刻盯着堂中的秋慕伊和那丫头的眼神尤为怨毒。

不禁叹息一声，他不愿再多生事端了。

于是，秋镇挥手道：“既然你愿意担下罪责，那就罚你受三十鞭，在祠堂紧闭三日，这三日你要向列祖列宗忏悔自己的过错，且在此期间不得饮食！任何人都不许来送饭，你们都听到了？”环视一圈，座下众人皆起身弯腰：“是。”

秋镇疲惫地叹息一口气，起身吩咐管家：“由管家上刑。”管家弯腰回应：“是。”拿起鞭子走到了秋慕伊的身后，道一声：“三小姐，奴才多有得罪。”说罢，鞭子舞出了呼呼风声，“啪”一下子甩到了秋慕伊背后，秋慕伊重重闷哼一声，身子前弓旋即立即直起来。

喜雅见状立即哭出响亮的气声，捂着嘴巴跪在地上，眼泪直流，嘴里念着：“……小姐……呜呜……小姐……啊……”

整个祠堂寂静无比，除了鞭声，喜雅的饮泣声，以及秋慕伊偶尔的闷哼声，竟再也听不见其他。

又是一鞭子，秋慕伊后背的衣裳上面，已经渐渐开始出现血迹。一条一条，渐渐互相交错。在场有心软的，渐渐也眼露不忍了。秋镇吩咐管家出手，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，就算是对秋慕伊法外宽容了。

管家虽然没有下死手，但也下了狠手。打的很重，虽是皮肉伤，不伤内腑，但也足够痛上许多日子了。

秋镇紧紧盯着面前秋慕伊隐忍的煞白小脸，已经受了二十鞭子，她竟然也硬气地只哼哼了几句。光是这份硬气，就叫他心底些微疼惜。他膝下无子，生的这几个女儿之中，唯有秋慕伊血气最盛，自幼以来也聪敏好学。

每每叫他见了都会可惜她非是生为男儿，因此，在教养她的时候，总也不小心把她当做男儿。因而，不免格外严厉，不近人情一些。

再加之她自幼母亲早逝，在这府中不像其他女儿，有母亲庇佑，幸亏她温顺不爱争斗，这才好生过了这许多年。

沉思间，鞭刑已经过了。管家躬身端起鞭子，恭敬道：“老爷，家法已毕，一共三十鞭！”秋镇点点头，不忍再看秋慕伊，起身就往外去了，边走边吩咐道：“所有人都散去，紧闭祠堂，让她在这里面壁思过！”

众人齐声应诺：“是。”等秋镇走后，也陆续紧跟着出去。”三夫人紧紧跟在众人后头，拉住了秋慕雅急急走着。等到各人各自散开，三夫人才停住脚步，转身盯着秋慕雅。

秋慕雅在自己娘亲灼灼的目光下，颇为不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，撒娇道：“娘，你怎么这样看着女儿？”

“慕雅，你实话告诉娘！是不是你做的？”三夫人在府里沉浮这么多年，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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